\"戌时三刻?\"高桥的军刀突然出鞘半寸,寒光映得丫鬟瞳孔骤缩,\"醉仙楼离王府不过半炷香脚程,你们夫人为何足足走了一个时辰?\"
燕子感觉身旁的刘孝文猛然僵住,连忙上前半步,用袖口轻轻掩住她微微颤抖的指尖:\"太君有所不知,表姐挂念夫君安危,非要绕去司令部外等候。\"她刻意让声音染上哭腔,\"谁知在街角等了许久,连马车影子都没见着......\"
话音未落,后厨打杂的老周突然开口:\"确实!那晚我去街角买烧酒,远远瞧见夫人的马车停在柳树下!\"
高桥的目光如毒蛇般转向老周,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:\"倒是个热心人。\"他慢悠悠走到老周面前,军靴尖挑起对方的下巴,\"可据我所知,那晚柳树下根本没停过马车。\"
老周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双腿不受控制地抽搐:\"太君饶命!是...是夫人让小的说的!\"他绝望地看向刘孝文,\"她说只要咬定这个时辰,就赏我五块大洋......\"
\"住口!\"刘孝文突然尖叫着扑过去,发间珠钗散落一地。她死死揪住老周的衣领,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肉:\"你这狗奴才!竟敢血口喷人!明明是你记错了时辰!\"
燕子趁机挡在刘孝文身前,袖中匕首抵住掌心:\"太君,府中下人多有疏漏,难免记错。\"她指着浑身发抖的小丫鬟,\"不如再问问其他人?\"她的目光扫过人群,在几个心腹丫鬟眼中飞快闪过警告的神色。
高桥凝视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,突然放声大笑。高桥的笑声戛然而止,他猛地抽出军刀,刀刃狠狠劈在八仙桌上,木屑飞溅。红木桌面顿时裂开半尺长的豁口,震颤的桌角震得茶盏纷纷跌落,在青砖上摔得粉碎。\"看来在夫人面前,他们不敢说实话啊。\"他用刀尖挑起刘孝文的下巴,冰冷的金属压得她脖颈生疼,\"把所有人,带到宪兵队。\"
命令一下,宪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众人。老周被两个宪兵架着拖出门去,他绝望地回头大喊:\"夫人救我!我什么都没说啊!\"丫鬟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,有个年纪小的直接瘫在地上,被宪兵拽着头发拖出长廊,发间的绒花掉在血泊里,鲜艳的红与青砖形成刺目对比。
刘孝文踉跄着要追,却被燕子死死拉住。她眼睁睁看着管家被枪托砸在后脑,鲜血顺着花白的鬓角流下来。最后一个下人被拖走时,门环上的铜兽首映出她惊恐的脸,随着大门\"吱呀\"关闭,彻底消失在夜色里。
空荡荡的厅堂只剩下摇曳的烛火,刘孝文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。珍珠耳坠不知何时掉了一只,歪歪斜斜地挂在耳垂上,随着她剧烈的颤抖轻轻晃动。\"完了...全完了...\"她喃喃自语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\"那些下人要是扛不住审讯,我们...我们...\"
燕子蹲下身,双手按住她不停颤抖的肩膀:\"现在不是慌的时候!高桥带走所有人,说明他还没掌握确凿证据。只要我们咬死说辞——\"
\"可老周已经招了!\"刘孝文突然尖叫,发髻散落的发丝遮住半张脸,\"他把我说的赏钱都抖出来了!宪兵队的刑具...我见过的!十指钉竹签、灌辣椒水...\"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鲜血,\"那些下人受不住的,他们一定会把昨晚我没回来的事给说出去!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