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备请卧龙先生三顾茅庐,成许想拉拢她这个神女,让他的人等上一等也是应该。
不然,某些人还以为她上赶着倒贴呢。
农家院落也没什么专门的议事厅,她坐在堂屋上首,示意图桑搬了张椅子摆在下方。
戚恒逆光而来,身形高大威猛,着一身收腰玄袍,袖口收在护腕里。
剑眉星目,宽腰窄臀,长发高束颅顶,鬓边乌丝垂落两绺,宽厚饱满的额前裹一与衣料同款的束带。
右脸侧的十字刀疤半隐半藏在眉尾略长的刘海与鬓侧长须中。
他如今这般飒沓侠气的模样,倒与河边时的死气沉沉截然相反。
图桑盯着进门的男人瞧,脑海似有片段划过,直觉告诉他,自己认得这个人。
感受到他的打量,戚恒微微偏头,见其戴着面具看不清林,只觉身形稍有熟悉。
想起自己来的目的,他立刻收回视线,将随身佩戴的剑扔在门外这才踏进槛内。
“护城卫统领戚恒,代三殿下请神女入城。”往前几步他抱拳躬身,自报家门后直接表明来意。
言清眼尾低垂若菩萨敛眉,指了指堂下的太师椅:“先坐下吧。”
既未拒绝,也未答应。
她眉目清冷,面上平淡无波,端起桌上的茶小抿一口:“塔塔山上的雪尾花,尝尝。”
这还是羌执亲手采了,让小灰叼过来的。
戚恒端起杯子,看着水中漂浮的类似袖珍睡莲的花,双手不由得紧了紧,似怕茶杯摔落出去浪费了这杯好茶。
传言雪尾花是兽神大人的馈赠,有延年益寿的奇效,生长于塔塔山北面万丈悬崖,且有巨蟒守护。
曾有探险者识得,并留下了图画记载,却从未见有人摘过。
他也是有幸在皇帝赐给三殿下的一本典籍里见过。
小品一口,确有神智清明之效。
他正襟危坐,对言清身份更是信服几分。
猝然抬头,见图桑跟兰因一左一右在女孩身侧,防备的盯着自己,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。
言清知他有话要说,抬手示意身侧二人去外面等候。
觉得北幽贵族都是洪水猛兽的兰因,有些不放心离去。
图桑只瞧了倚在门槛外的佩剑一眼,就冲言清颔首跨出堂屋。
“你说是故友来访,缘何我却不识?”言清在他前面开口,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腰间玉佩。
戚恒视线落在她手中物件,葱白细指却抢了环形玉佩的风头。
他眸光一颤,将手中茶杯放好,起身站立面向上首:“某曾在河畔与神女有过一面之缘,幸得尊上出手相救,戚恒才能留得一命。”
言清手指绕在玉佩下端由兰因打的红络子上,眯着眼回忆片刻,转眸向他:“本尊不记得了。”
戚恒心中没来由泛起一丝遗憾,转瞬又想开。
两人村中相见第一面便是见她在治病救人,许是过她手受救命之恩者众多,她不记得自己也正常。
这更说明了她的善良。
“尊上手中玉佩,乃戚某贴身之物,背面刻有一‘恒’字。”
他态度越发恭敬。
言清将玉佩翻过来仔细端详,神色依旧淡然:“许是无意中捡来,被侍女用作装饰。”
她直起身走到男人面前,将玉佩递过去,“物归原主。”
“谢尊上。”戚恒将东西接过,指间玉质还泛着股温热,莫名叫他手心一烫。
言清摆摆手,目光玩味:“是三皇子叫你来找本尊的?”
\"是。\"戚恒将玉佩攥进掌心。
三殿下博智多才,又宽宏爱民,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。
若得神女助力,殿下的登基之路也会走得更加顺畅。
而眼前人入府后必然会被殿下奉为座上宾,日后成就大业,殿下也会为她金身塑像修建庙宇传继香火。
如此便算是间接报答了她的恩情。
他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。
言清笑容里含着抹轻蔑:“莫非三殿下是觉得亲自来请本尊出山,太过于纡尊降贵?”
她面含愠怒,蹙眉阖目,明显不悦。
“殿下不知神女在此,只怪戚某思虑不周,想借还恩之事与尊上一见,还请原谅则个。”
戚恒单膝跪地,立刻赔礼。
言清见他这般为成许考虑,心想不愧是剧情里甘为男二万死不辞的忠犬。
戚恒这个人武艺高强,又重恩情,若是直接除去,只怕有些浪费了才干。
这样的人用得好了,很容易成为一把指哪打哪的利剑。
若想要拉拢他,恐怕要费不少功夫。
但离间这种事,并非要从他本人处下手。
她冷着脸道了声:“送客。”
图桑进门,指着屋外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戚恒犹豫抿唇,弯腰向她提出一个请求,求她赏赐一朵雪尾花带走。
言清倒没拒绝,直接让兰因拿了去。
她知道男人的目的,不过是要些能证明她是神女的证据,好让成许相信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人。
戚恒走后,兰因天真的问:“小姐不是说要他带咱们入城,怎的又将他赶走了?”
言清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:“本尊堂堂神女若轻易便被他一个侍卫领走,岂不是自降身份?”
“是哦!”兰因重重点头。
她家小姐可是神女诶,哪能那么容易就跟着人走了。
“还有,这叫欲擒故纵。”言清望了望门外,莞尔勾唇,“往后三皇子以外的其他人若找来,全部不见。”
兰因似懂非懂,没明白她的意思,只觉得她好厉害。
图桑将她眸中划过的狡黠纳入眼底,不由会心一笑跟着翘起嘴角。
接下来几天,言清依然对外义诊,只是将看诊地点改到了小院外头。
该等的人已经等到,神女之名也已借着他人之口传出,剩下的便只有静待猎物自动上门。
成许那人生性多疑,见她将其他势力的人皆拒之门外,只肯见戚恒一人,不仅不会赞赏戚恒办事得力,反而还会怀疑他是否另有勾结。
真要是这样,她离间二人的目的便也达成了一半。
再从其他方面入手,也就简单很多。
除三皇子府以外的所有人都在这吃了闭门羹,这些人又会怎么想?
他们只会将目光锁定在低调了多年,看似不起眼的成许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