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我觉得，她此时出现问题未必不是一个机会。”诅沉默许久，忽然说道，“在此之前她始终离成神差了一步，即便这三年来她为了迈出这一步进入十八狱深处，强行吸收了大量的能量，却依然没能完成突破。”

“她的力量已经够了，之所以久久没能成神，或许是心境上的问题。”

听到诅的话，绯的眸光黯了几分，“我想也是。”

即便她与路青梧之间，一开始只是始于交易，只是因为她想要通过她找到【万象】才有联系，可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，她看着路青梧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，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。

绯无声叹了口气，“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……”

重到就算她只是个旁观者，都不免感到压抑。

她看了眼床上的人，握住了她冰冷的手，“路青梧，你一定要挺过来啊……”

……

梦境之中。

又一次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，路青梧捂着空荡荡的胸口，渐渐恢复了些理智。

疼痛让她清醒。

她看着四周的黑暗，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

她被困住了。

困在自己的魇中。

其实她很明白，她一直都存在着心结，平时好像不曾在意，但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忽然在心上扎一下，扎得她浑身生疼。

她倒抽一口气，缓缓坐在地上。

随着她的动作，水面荡开涟漪，模糊了她的倒影。

心口的痛依然在纠缠着她，就像无数次闭上眼睛的时候，她总能看见一柄锋利的剑，插在南荣溯的心口。

看着漫天的雪花落下，白雪皑皑之中，掩埋的鲜活生命。

看见那个日落熔金的山谷，碎成漫天光芒的灵魂……

她无声蜷缩着，抱紧了自己。

也只在这个时候。

只有在这个时候，周围没有任何人，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，那些平日里被压下的情绪才会翻涌上来，如一把利刃，反复在她的心口搅荡。

神……

这个字离她很近，却又那么遥远。

近的是，她与许多被称为“神”的东西打过交道，自己也几乎拥有了他们口中“神”的力量。

可远又在于，即便到了今日，她仍然不知道神存在的意义。

她所见过的那些“神”，拥有着能够毁天灭地的力量，可却也真真实实摧毁了她的家，摧毁了她的平静，也带走了无数对她重要之人的性命。

这就是神么？

这便是神吗！

她忽然想笑。

而事实上，她也确然是笑出了声。

漆黑的眼眸中蒙上雾色，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。

这就是神，这就是神啊……

她其实，她不想。

她不想成神，不想与那些东西为伍。

不想，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，甚至——她都很憎恶自己。

如果不是她，南荣溯不会死。

如果不是她，南荣漠与艾菲儿不会死在高斯的算计中。

如果不是她，时曦月也不会因为来找她，最终落得个形神俱灭、魂飞魄散的下场！

她怨啊。

她恨啊。

恨自己总是说着要掌握力量，要足够强大，却始终差了一步，差了一点。

她用力抱紧双臂，蜷缩在地上，呼吸渐渐急促。

真的是，好痛啊……